看一看我的理想,还埋在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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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 蚂蚁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蜻蜓的眼睛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蝴蝶的翅膀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没问题

天底下不多不少两亩三分地
冬天播种夏天还不长东西
我没有彩虹也没有牛和犁
只有一把斧头攥在我手里

阴天看见太阳也看见自己
晴天下雨我就心怀感激
朋友来做客请他吃块西瓜皮
仇人来了冲他打个喷嚏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了四季
五谷是花生红枣眼泪和小米
想一想邻居女儿听听收音机
看一看我的理想还埋在土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了四季
五谷是花生红枣眼泪和小米
想一想邻居女儿听听收音机
看一看我的理想还埋在土里

冬天种下的是西瓜和豆粒
夏天收到的是空空的欢喜
八九点钟的太阳照着这块地
头上有十颗汗水就是没脾气

我没有心事往事只是只蚂蚁
生下来胳膊大腿就是一样地细
不管别人穿着什么样的衣
咱们兄弟皮肤永远是黑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了四季
五谷是花生红枣眼泪和小米
想一想邻居女儿听听收音机
看一看我的理想还埋在土里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蜻蜓的眼睛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蝴蝶的翅膀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没问题

作者 / 张楚

 

大约十年前,在无锡一间KTV的昏暗光线里,我的朋友陈旭在吼完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之后,安静了下来,他唱了张楚的《姐姐》,那些天我入了魔般单曲循环。

不久前,魔都入冬后降温的头一天,在送别一位同事的K歌局上,我的亚克力妻子丁乐冷不丁唱了这首张楚的《蚂蚁蚂蚁》,在接下来的数天内,我翻来覆去听了不下百遍,有如魔怔。

张楚似乎就有这样的魔力,在生命中某些彼此无关的结点上毫无征兆地闪光。这和去年夏天听他现场的感觉截然两样——明明就是这个人,还是瘦瘦的,远远站在台上,演出现场也燥不起来,只有冷冽的掌声和极少数不称职的呐喊。恐怕这些过去年代的声音,在那些巨大而别扭的场合里,多少显得不合时宜了,甚至连张楚在台上唱歌的模样都愈发瘦弱、模糊起来。

这些歌恐怕连同很多人的青春、回忆,封印在了过去的那个年代。当它们不经意地出现在某个时刻,像触动我这样突然发动,更像是一次私人的通灵事件——那些有关没关的集体记忆,毫无忌惮地占用了某个鲜活生命的管道,哪怕这身体正迈向僵直,精神正逐日麻木。

扯远了,说说这首《蚂蚁蚂蚁》,在这首诗(歌)里,天底下多少重大的事情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事物就像五谷杂粮一般,简单、真实、饱满,人可以不那么悲观,对待落空之事也不无快乐之情,人也可以不那么畏首畏尾,保持着孩童般的天真,勇于自我戏谑……

“阴天看见太阳也看见自己
晴天下雨我就心怀感激
朋友来做客请他吃块西瓜皮
仇人来了冲他打个喷嚏 ”

——这是多么简单的富足,多么快意的恩仇啊,我看待这朴实和纯粹有如珍宝。因此我理解自己的魔怔,理解自己为什么总是突如其来被张楚打动。

也许,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们——浮躁的年轻人们,也都该在终日奔忙和经营算计中停下脚步,偶尔(哪怕只是偶尔)找一片空地,调整呼吸,想一想阴天和晴天这样简单的区别,想一想朋友和仇人分别应该如何对待。在往前走的路途上,不要将内心纯真的缝隙完全弥合,不要丢掉最后那点“人”的本真气息。

荐诗 / 丝绒陨
2017/12/21

 

 

 

题图 / Rafael Gomezbar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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