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注定只负责失败的部分

微光

鸟穿着雨靴在滑草，风的
骨架，受制于汽车冷脆的轰鸣

天空中，斜生的树枝通过开花
保持必要而绚烂夺目的孤独。

雾气从毫厘处被剪断，雨细微的
划痕，界定着所有时间的周长。

其实是动物制造了人类，我们
的慵懒像子弹永恒地浮在水面上

没有事物会主动拾起地上的软刀
唯有爱可以使自我免于最先死去

或者歧义之中还有更多光亮，而
我的一生注定只负责失败的部分

作者 / 肖水
选自 / 《渤海故事集：小说诗诗集》，北岳文艺出版社

这首诗里，有很多让人称道的修辞。首句“鸟穿着雨靴在滑草”，在一开始便将读者带入一个阴暗的场景：天空下着细雨，鸟——可能是乌鸫之类的，落在草坪上，觅食钻出地面透气的蚯蚓。类似的漂亮搭配如“风的骨架”、“时间的周长”、“像子弹永恒地浮在水面上”，则更进一步铺垫出一种阴郁的氛围。

但这不是一首沉溺于奇技淫巧的诗，最触动人的可能是最后一句，“我的一生注定只负责失败的部分”。各式各样的成功、千方百计的胜利，这些对大部分人而言的“光亮”，谁会拒绝呢？坚信自己负责失败的，大概只有诗人吧。

诗歌似乎多因郁结和不得意而发。成功的样子有很多种，而失败的样子却只有一种，那就是失败感的挥之不去。这种失败感，除了表现在落拓者身上，同样也可能萦绕于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人心中。

这么看来，失败，其实是一种具有普遍性的东西。它也是诗人的职责所在。清人赵翼那论“诗家之幸”的名句后面，还有一句：“赋到沧桑句便工”。意思就是说，写到沧桑、苦难和失败时，诗的修辞总是自然而然就到位。

负责着失败的那些人，该是什么样的姿态呢？“保持必要而绚烂夺目的孤独”，大概算答案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