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多萝西

你不美，准确地说。
你美，不准确地说。
你让一株杂草长在桑树旁，
一棵桑树长在房子边。
那么近，在一个有风之夜的
私人寂静中，它刷着屋墙，
扫除白昼，直到我们入睡。

一个孩子说的，似乎很对：
“失去的东西一律平等。”
可是并不对。假如我失去你，
空气就不会动，树也不会长。
有人会拔那杂草，我的花儿。
那寂静将不属于你。假如我失去你，
我就得恳求那草让我入睡。

作者 / [美国] 马文·贝尔

翻译 / 傅浩

To Dorothy

You are not beautiful, exactly.
You are beautiful, inexactly.
You let a weed grow by the mulberry
And a mulberry grow by the house.
So close, in the personal quiet
Of a windy night, it brushes the wall
And sweeps away the day till we sleep.

A child said it, and it seemed true:
“Things that are lost are all equal.”
But it isn’t true. If I lost you,
The air wouldn’t move, nor the tree grow.
Someone would pull the weed, my flower.
The quiet wouldn’t be yours. If I lost you,
I’d have to ask the grass to let me sleep.

一个好开头，漂亮而且深情。第一句的不赞美，其实是最高赞美，让感情一开始就满满的。第二句是真诚赞美：没有精确理由的美才走心。

这是由男人送给女人的诗，讲的不是心动，不是激情，不是欢爱，而是情义，这情义似是时间的产物，清淡松散，并强大，让双方的关系是一种生存的必须：一人成为另一人的土壤，一人在诗中珍惜得底气十足。在关系里，有一种源于了解的特殊的放任。

这是一人对另一人示弱，示弱意味着信任、放松。感到足够安全，才勇于露出弱点。

在爱情诗里，这些也许都不新鲜，但高超的诗艺和直露的情感让这一首格外见好。

对于一首情义深长的爱情诗，过多的分析是可恶的，或可以寄望朗读，让声音和情绪传递给你更多层的感受。

又是年底，该是总结和感谢的时候了，也许你有一个人，可以把这首诗送给TA。

荐诗 / 金腔鱼
2013/12/27

题图 / Jenn Steff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