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们曾经一起死过,大家看起来都那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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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马特书店里的猫
酒馆里的狗
玻璃蒙着雾气
为了擦拭
为了看见我走过
为了这盲哑的对视

是不是我们曾经一起死过
大家看起来都那么眼熟
有人上阶梯
有人下阶梯
都知道从此以后要去那里
有人辩称那是假死

阿北土路落着雨
酒馆里吵闹的烟和话语
这些楼和窗子都是单面的
是有人会架起梯子
把它们卷起来
带走

我跑着经过那个广场和街道
被雨打湿了套头毛衣
先我过了马路的男人回头看我
对我说一句话

为了再听一遍
我随他走进一间打钥匙和做鞋底的店
我问他您刚才说什么
他重复
知道重复可以让我幸福

作者 / 夏宇

记得第一次看到这首诗,是在一张叫“夏宇愈混乐队”的同名专辑上,歌名就叫《蒙马特》。夏宇,就是那个台湾女诗人夏宇,她也是个作词人,写词的时候,她叫李格弟。

这张专辑有一种阴郁迷幻的氛围,尤其是这首诗(歌),带着一种隔世的疏离感。阴沉的雨水,落在巴黎,落在蒙马特广场和街道上,玻璃蒙着雾气,灯光昏暗。街上行人稀落,在雨水中匆忙赶路。“是不是我们曾经一起死过,大家看起来都那么眼熟”,一次盲哑的对视,带来如此惊心动魄的触动,如此荒诞,又如此真实。在我们生命的某个瞬间,某个迎面走来的人,也会让我们心惊:“这个人我是不是在前世曾经见过?”来不及细想,又各自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那种隔世重逢的感觉,让人心惊,让人恍若隔世,又让人怅然若失。

夏宇的诗歌里的意象离奇、想象力天马行空,自成一个迷幻的境界,像一个巫师的世界。前世与现世、生与死,现实与梦境、真实与荒诞,彼此交融,模模糊糊,分辨不清,也无需分清。

也许诗歌,就是一个个片段式、半完成的人造梦境,它等待着人们短暂地抽离这个世界,做一回梦中人。用另一句夏宇的诗来解释,就是“只有咒语可以解除咒语,只有秘密可以交换秘密,只有谜可以到达另一个谜。”

只有梦可以到达另一个梦。

荐诗 /李小建
2018/11/13

 

 

题图 / Doisn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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