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停地亲嘴,搂抱,把对方身上的汗味闻了又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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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云录

那屋顶在我们离开之后就再也
没有打扫过。平台上六七个人站着或
坐着,云中传来机翼穿过的声音。

十几岁,常常有人在宿舍的
窗玻璃外喊我:别看书啦,出来玩吧!
我们就绕过喷泉,从学校的砖墙上翻下去。

那是在江湾的最后几个傍晚。
没有先生管我们,也没有一个人
离开。我们似乎变得特别要好
做什么都在一起,你和我,我们
一起爬到礼堂的屋顶上看火烧云。

最开始云是鱼鳞状的,是驶往内陆的
大船上一个个铺满白色床单的小小房间。
接着是河谷,云被分割成上下
两部分,红蓝之间的界线也变得
不再那么分明。

我们不停地亲嘴,搂抱着,把对方身上
溽热的汗味嗅了又嗅,脱光身子就绕操场
跑着,在饭堂吃最后几顿饭,喝橘子水
把自己的袖珍日记互相送给对方。

我常常觉得亲密,不如这不亲密。就像
开口让人疏离,清白的是我们沿长江航线
赶路,不曾抬头,并不感到空虚。

作者 / 砂丁
选自 / BCAF破壳计划

 

“遇到喜欢的人,就和ta保持距离。”很久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读到这首诗的最后一节,“我常常觉得亲密,不如这不亲密。”就想起这句话来。

这是一首非常民国风的诗,云中机翼、先生、内陆、大船……仿佛是在看一部民国剧。“红蓝之间的界限“,又暗示了一个时代青年们的不同选择,人生际遇就在这些选择里分道扬镳,各就其主,最终又被时光的航线抹去,而不是被标记。

之前,做了“破壳计划”的评委,读了不少年轻诗人的作品,但按照评选规则,最终只能有一本作品被印刷出来,于是和主办方商量,以后会在读睡陆续介绍一些并未中选,但依然优秀的诗歌出来,多少减轻一点遗珠之憾。

荐诗 / 范致行
2017/03/02

 

题图 / Leonid Afrem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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